陳熙樞學堂-汽修業於不適法風險中沉浮

處在三缺困境一巨變的汽修業,近期內再添一樁頭痛問題,那就是勞動基準法大修訂。幾個月紛紛擾擾下來,願意遵循法令者正為營運成本大增而熬神苦思、想方設法準備規避的也不在少數、續觀風向尚未決定者則比比皆是、截至目前仍未加以理會的卻更多。前述四狀況之後三者雖無即刻性的風險壓迫,但以趨勢輿情之發展來看,則必須提醒讀者們未爆彈的潛藏損失將極其可觀,且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。

去年(2016) 底,政府基於保障勞工權益及避免過勞問題,並統一全國國定假日等前提,勞動條件做了相當大的改變,但因考慮不夠周延,導致各方議論紛紛,要求鬆綁、彈性、解釋及延後施行等聲浪始終不斷,至今仍存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變數。此次勞動條件改變範圍很廣,包括法定基本工資上修、一例一休、七休一、每週工時40 小時、每日工作時數設限、每工作4 小時須休息30 分鐘、加班總時數管制、加班費提高、勞保費率將逐年調高、特別假放寬等,不僅法定勞動成本明顯增加,營運成本也跟著攀升,而人員調度與排班靈活性更遭到直接衝擊。

法定勞動成本大家普遍較為陌生,係指法令規定須由僱主負擔的實質支出,包括但不止於勞保、勞退、職災、健保等項目。根據台大國發所辛炳隆副教授統計,我國法定勞動成本約佔薪資比重的17.7%,未來可能還會新增長期照護保險之負擔,而前述比重的基礎條件,是以過去完全按照法令執行的企業為對象,問題是我國有太多公司行號並非如此,汽車業與汽修業當然也包括在內,有朝一日政府若嚴格執行勞動檢查,業者哀號遍野將一點也不誇張。

針對此次勞動條件的大修法,我們汽修業所受衝擊將遠高於預期,主要原因有四,第一、每天上班時間普遍超過8 小時,第二、原本已週休二日的廠店並不多,第三、每週工時高於40 小時者多如過江之鯽,第四、部份廠店並未實施特別假。坦白說,汽修業法遵現況與修訂後之勞基法規定實在相去甚遠,這是過去未遵循法規的後果,若想改進並一次到位,在經營條件未能有效提升下,轉盈為虧的廠店真不知凡幾。

為了紓解汽修業嚴重缺工的旱象、協助資深技師( 即OB 技師) 重返汽修職場,以及提升業友們的經營管理利潤,筆者與業內好友成立了人與車公司,並建立Pcars 品牌,始有更多機會接觸各類型廠店,於談及勞基法修法之因應時,對業友們的無奈、徬徨與不安印象深刻。也因為Pcars 人與車的關係,筆者細算了人工成本的變化,並衡估對營運績效之衝擊程度,我必須強調,適法性問題不容輕忽,經營觀念尤須大幅改變,成本收益則應重新計算,產值效率更該審慎研究,因為損益平衡點已明顯上升。

保修廠店目前營業時間大都等同員工上班時間,週一至週五以上午八點半到晚上八點居多,星期六則提前至下午六點打烊,此型態相當於單週營業67 小時,若扣掉午休一小時及晚餐三十分鐘等8.5 小時,同仁單週工時已達58.5 小時,比法令規定的40 小時多出18.5 小時或超時46.3%,此還不包括特休假的人力減少、一例一休的調度與高昂加班費等其他考量。光是這項探討已足夠讓保修廠店難以招架,若要符合法令,恐只有加重負擔的增聘人手、犧牲營收之縮短營業時間、甘冒打擊士氣要求降薪,或三者相互整併,但都免不了損益的可能惡化。

部份同業要求同仁先打下班卡再繼續工作,也有不少老闆以雙邊維持現狀進行員工懇談,或許這些處理方式得以暫時避開營運衝擊,但卻忽略了職場意識經過媒體大量報導、社會街談巷議、社群網站評論之後已然高漲,能否相安無事而不被舉報,其實不能有太過樂觀的心理,尤其是員工數越多其風險也就越大。勞基法修正案雖已頒行,實施細則也已公佈,其變數儘管存在但政策大轉彎之可能卻極低,而汽修業能否爭取到較佳的彈性工時,實有待公會或較具代表性的企業或領導人之努力了。

勞基法大幅調修的爭議總會過去,但勞資糾紛卻可能隨之越演越烈,社會當然不會允許黑心或無良企業的存在,但受薪階級力爭自己權益也無可厚非,這正是進步社會的平衡力量。筆者呼籲業友們朝合法途徑努力,適度反應經營成本,提升顧客服務評價,並強化與世代同步之綜效競爭力。忠言往往逆耳,投機不能長遠,違法罰金常會追溯與加重,一遭罰即歇業的故事已經太多;員工協議固然可信,不過人來人往或情義變化,何時閃電打雷恐不一定。

關於不適法風險,保修廠店還有兩個普遍性的潛在隱憂,一個是未如實全額開立發票,此逃漏稅行為隨時都有可能遭到檢舉,稅務員微服稽查也非新聞,尤其與車主或左鄰右舍發生不愉快時,即成為無法理直氣壯的新擔憂。另一個則是高薪低報,業者主要著眼點係減少勞、健保之保費負擔,過去曾有好幾個爭議實例,諸如女性同仁之生產請領、員工因意外事故傷殘甚至死亡的給付、離職同仁挾怨狀告主管機關等,謹提醒讀友們不要因小失大,而且防不勝防。
勞基法修訂風波仍未平息,但勞工意識抬頭已是不爭事實,未來勞資糾紛將層出不窮,現在正是考驗經營者智慧與擔當的時候,在適法選擇的十字路口上,全盤考量與政策配套則輕忽不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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